翻过了万水千山多少坡

路过的城池多少座

只有我的故乡开百合

只有我的城池金子做

我的家乡邵岗,位于西北宁夏腹部的贺兰山脚下!这是一片被大自然护佑着的地方,巍峨连绵的贺兰山阻挡了来自内蒙阿拉善高原的寒流和风沙,黄河的支流唐徕渠、西干渠、双龙渠编制而成的的灌溉水系滋润了这片肥沃的土地,这里气候温和,四季舒爽,物阜民丰,人杰地灵。这里不仅有阡陌纵横的农田、波光粼粼的鱼塘、芬芳飘香的果园,也有举世闻名的北岔口明长城和数不清的烽火台遗迹,更有掩映在贺兰山山前戈壁滩里星罗棋布的葡萄酒庄园……远古和现代在这片神奇的土地和谐交融。关于邵岗的地名,一直有些含混,“邵岗”和“邵刚”究竟哪个才是真宗,民间多称“邵刚”,当地方言都发“一声”,只有普通话语境才是“三声”。当地的各种招牌、文件两者时有混淆。与此类似的还有叶盛也叫叶升;蒋顶也叫蒋鼎。其实,这些地名都取自古代人名,邵刚、蒋鼎、叶升都曾是明朝时当地各城堡的守军将领,完全能对得上号。由于发音困扰和古代人识字不多,书写能简则简,导致今天以讹传讹,习以为常。关于邵岗的历史,众说纷纭。据资料记载,明代年曾在邵岗现今的区域设“邵刚堡”,这是邵岗地名见著历史的最早记载,“邵刚堡”以屯军将领“邵岗”命名,当时区域范围涵盖到了贺兰山脚下,这里曾是明王朝与蒙古鞑靼部落军事对峙的最前沿。“邵刚堡”城堡的的具体位置不可靠,有一种说法是在今天的玉泉村一带,也有说在东方红老营一带。据记载文献记载,明朝中期“邵刚堡”驻军高峰期曾一度达到5万人,战马匹,城堡东西长米,宽米,东西各有城门并建有城楼,城墙全部黄土夯成。公元年,即洪武13年,溃败的蒙元部落屡次兴兵西北边境骚扰,朱元璋派大将沐英率邵刚堡、曲靖堡、林皋堡等各路守军突破贺兰山灵武口,深入阿拉善境内,行军七天七夜,出其不意,攻其不备,向敌人发动进攻,大胜而归,一举奠定了边境的长期安宁。后来随着朝代更迭,邵岗堡渐渐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。年宁夏回族自治区成立时,现今邵岗的辖区一部分属于现今永宁县李俊镇,一部分属于青铜峡市瞿靖镇。青邵公路,摄于年年,设立青铜峡市邵岗人民公社,年改名为“向阳公社”,年复称“邵岗公社”,年改为“邵岗乡”;年7月23日,“邵岗乡”合并西临的移民聚集地“甘城子乡”,升级为“邵岗镇”。对我们七零后一代,从情感深处而言,更喜欢称其为“邵岗公社”或者“邵岗乡”。邵岗是纯农业地区,和传统观念中的“镇”有着太大差距。年设镇以前,邵岗乡共拥有十四个大队、作为青铜峡最大的农业乡,全乡2万人口,土地面积64平方公里。邵岗的地理位置特殊,地处青铜峡市西北偏北,既是和邻县(永宁)交界的地方,也是和邻省(内蒙)交界的地方。这里也是青铜峡市下属乡镇交通条件最落后的地方之一,在过去半个多世纪里,通往外界的主要公路就是一条“青邵公里(青铜峡-邵刚)”,也称“青黄公路(青铜峡-黄羊滩)”。现今这里距离最近的高速入口还在二十公里以外。站在邵岗的十字路口,沿着青邵公路往南,行驶18公里可抵达青铜峡市政府驻地小坝镇;往北行驶10公里左右可去往永宁的李俊镇和黄羊滩农场;往东过了邵刚中心小学是断头路,断头路的尽头有条沟,过了沟就是国营莲湖农场;往西是去往邵岗乡中学及各个村庄的笔直大道(兴邵街)。从地理环境而言,邵岗距离宁夏回族自治区首府银川北向距离仅仅45公里,但是,倘若坐班车的话,一定要“北辙南辕”一番,得先从邵岗费劲巴拉向南坐到小坝,再从小坝换乘,向北坐到银川,距离凭空多出40公里......事实上,我们祖辈那代人,很多人一生都没去过银川。生在贺兰山下,长在贺兰山下,埋在贺兰山下,一代一代地就这么过着。风霜雨雪,受得住的就过去了,受不住的,就寻求着自然的结果。在我上学的九十年代年代,邵岗乡所有的大队近八十个小队我几乎都去过,有时候就是单纯地去想去转转看看,也许就是为了几十年后我能写这样的文字。邵岗镇的地理分布,其实呈现出了一个非常好辨认的“田字格”,三横三纵——三横分别是南北向的唐徕渠一线(营桥村-东方红村-五道渠村-二旗村)、双龙渠/清渠一线(玉泉村-邵西村-下桥村-星火村-沙湖村)、青邵公路一线(永涵村-邵南村-高渠村-邵岗村-邵北村);三纵是叶北公路(邵南村-玉泉村-东方红村-营桥村);兴邵街(邵岗镇-邵西村-二旗村);最北面是邵北-星火-沙湖一线;东线/青邵公路永涵村-邵南村-高村渠-邵岗村-邵北村叶北公路,摄于年从青铜峡市区小坝往北,过了瞿靖镇的尚桥村(反帝沟北侧),正式进入邵岗境内,陆续经过的永涵和邵南两个大队,当地戴姓、辛姓似乎比较多。两个村曾共用一所小学,这两个村的孩子上学,有一部分会选择去瞿靖镇中心小学和青铜峡市二中就读。邵南和永涵历史上曾隶属于瞿靖。年邵岗中学建成前,邵岗的学生读初、高中,也只能选择去二中。二中八十年代曾设有高中部,即便是青铜峡市驻地有一段时间也设在了瞿靖,不过时间很短,据老辈人讲,搬走的原因是这里风沙太大。我有很多同学都是邵南村的,这里是有名的“人才摇篮”,我中学时代的同学李万峰、辛家宁、张志峰都曾是邵南人,他们各个品学兼优。永涵和邵南的村部都在青邵公路旁边,各小队也基本分布在公路两侧。最近几年回老家,基本都在十一或者春节。路过永涵和邵南,会看到这边的地里即便是深秋也长着绿油油的青菜,觉得非常稀奇。这片土地曾经除了水稻、玉米和小麦玉米等基本农作物,每年十一到次年四月白茫茫一片,看不到任何绿色。据悉反季节种植的那是“香港菜”,专供香港,当地土地流转后,大量的土地被“大老板”承包,当地居民成了香港老板的雇工,资本主义的触角终于伸了进来。在任何时代、任何地区地方,交通都是经济的生命线,永涵和邵南无疑是邵岗交通条件最便利的村子,除了东西向的青邵公路,还有东西向的叶甘公路和叶北公路可快速衔接内G、G国道和京藏、乌玛高速。过邵南,前方出现岔路,往西通往玉泉村、东方红村、营桥村。过了唐徕渠上的营桥村,继续向西可以穿过甘城子、玉泉营火车站、包兰铁路、G国道,最后逾越茫茫戈壁,可以看到赫赫有名的北岔口明长城,过了北岔口,顺着贺兰山里的小道,可抵达“山后”,也就是内蒙阿拉善左旗的“腰坝滩“一带。

青邵公路两侧农田,摄于年

沿着青邵公路继续往北,直行不远是高渠村。高渠村有个队坐落在青邵公路西侧1公里以外的地方,紧挨着横贯邵岗镇南北的清渠。那个小队所在的环境非常安谧,村子周边全是树林,队上杨姓较多。这个小队距离高渠村村部比较远的缘故,一部分学生是在临近的邵西小学接受小学教育。这个队给我印象特别深刻,空气中总流淌着一股书香味,出了不少人才,不禁想起了四个字“耕读传家”!我的同学杨瑞、范学萍都是这个小队的,她们都是我心目中的才女。高渠其它几个小队基本都向东一字排开,首尾衔接在青邵公路东侧,一直衔接到连湖农场。早在上世界九十年代,从青邵公路穿过高渠村到连湖农场的这条路都是土路,狭窄起伏,凹凸不平,赶上下雨,路中央一个又一个大泥坑,路人叫苦不迭。

连湖农场场部,摄于年

连湖农场隶属于宁夏回族自治区农垦局,是一个非常有特色的小镇。每逢二、五、八有集市。跟着大人去连湖农场赶集,是非常快乐的事。邵岗人赶集最常去的是李俊镇,其次是瞿靖镇,再次就是连湖农场。连湖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有很多小厂,从西边进场区,会看到很多高烟囱,有醋厂、二锅头酒厂、卷烟厂。时过境迁,现在这些厂子都不复存在,连湖如今有名的是“西红柿”,据说能吃出从前的味道,造化弄人,这也算回归了“正业”年我回乡时,特意绕道去了一趟连湖农场,途径高渠的砂石路现在已经修整为平坦的柏油马路。只可惜农场物是人非,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烟囱林立、欣欣向荣、一片繁荣的连湖农场了。修好了!但是,人都没了.......过了高渠村,就是邵岗村,这里也是邵刚镇驻地,关于这个最重要的地方,还是留在最后再介绍吧。过了邵刚村继续往北,就是邵北村,我初一时的化学老师,家就是邵北村,给他家干过几次农活。另外,印象中邵北曾出了个邵岗首富,叫“X银川”来着,据说家里有个运输车队,做得很大。貌似邵北村跑运输、开大车的个体户比较多。过了邵北村,往北就是星火村最东边两个队(三八队?)。过了这两个小队即进入永宁县李俊镇境内的古光村,从古光往北是东西丁字路,向西是李俊镇的石渠村、宁化村(寨),过了西边的唐徕渠,是国营玉泉营农场和黄羊滩农场,那里曾是一片诗意的地方,盛产葡萄和西瓜,是年少时我最渴望去游荡的地方。丁字路往东去往李俊镇。李俊镇有着宁夏中部最大的农村集市,邵岗四十岁以上的人,几乎都去那赶过集。

李俊塔,又称多宝塔

李俊镇有名的四棵树村——真的有四棵树

李俊的标志性建筑物是那座宝塔,小时候看起来高大巍峨,起风时,塔上的铃铛悠然响起,隐隐唤起多少尘封的历史往事。尽管过去三十多年,我依旧忘不了我爷爷当年用自行车笼子驮着我去李俊镇赶集的一幕。忘不了在那吃过的凉皮、刀削面和烩羊头肉,忘不了在李俊新华书店买过的“三侠五义”小人书。也忘不了和父亲卖猪仔羊羔。中线/双龙渠-清渠玉泉村-邵西村-星火村-沙湖村流润于邵岗中部的清渠,属于唐徕渠支流,上半段称“双龙渠”,下半段称“清渠”。作为邵岗最大的灌溉农渠,它灌溉了邵岗至少三分之二的土地,串起了一座又一座炊烟袅袅的村落。双龙渠渠口位于玉泉村紧挨着唐徕渠的肖家湾子。我十三岁时,曾特意长途骑自行车去参观过双龙渠的闸口。那高耸的闸门和闸下的激流令人既胆颤又痴迷。想走近,又担心掉下去。我见到各种水闸,唯有这处闸门记忆深刻。最上游的玉泉村守着唐徕渠和双龙渠,这里屋舍俨然,风光旖旎,是出了名的鱼米之乡。“一条大河波浪宽,风吹稻花香两岸。”这首歌似乎就是专为歌唱玉泉村而写。玉泉村的几个生产小队沿双龙渠两侧零散分布。宽约10米的双龙渠,渠畔绿树成荫,小路蜿蜒,远处稻麦飘香,鸡鸣狗吠,渠很宽,也够深,每到夏天跳进去游泳的孩子大人比比皆是。玉泉村是青铜峡,乃至宁夏,都称得上是文化底蕴很厚的的村子,这里曾诞生了很多大族,如钱姓、谢姓、肖姓、黄姓、朱姓等等。我的同学钱克军、肖利宝、肖利艳、谢萍、谢婷、谢......等等家都在这里。初二时,作为班长,我奉命带部分同学到玉泉村的肖家湾子,给当时的政治老师朱文寰(?)家插秧,那时候还能看到这里有很多天然湖泊,还能看到野鸭和芦苇荡里的跳跃的鸟。玉泉村是邵岗农业最发达,经济最富庶的地方。据记载,历史上的玉泉村曾是一个很大的城堡,有种说法是:先有玉泉村,后有青铜峡。玉泉村有很多人在外面做官经商,盘根错节,当地有着不小的政治经济能量。南北向的“邵蒋”公路从玉泉村中央穿境而过,在与双龙渠交汇的地方,渠上有座桥,也就是玉泉五队所在的地方,这就是人尽皆知的“玉泉桥头”。这里曾是邵岗西部乡民去往临乡蒋顶的唯一通道。过了桥,和蒋顶乡渔粮接壤的一段路,在上世界九十年代路况极差,坑坑洼洼——但凡出现两地交界的地方似乎都是这样。玉泉桥头北侧有理发店、商店、饭馆、棋牌室,卖菜卖肉的一应俱全。那里有南来北往的过客,更有村谈巷议的八卦。当地及附近的东方红、渔粮村年轻人没事就爱上“桥头”四处溜达。玉泉小学是邵岗最早的小学,它的创建历史比邵岗中学更久远。我上中学时,我们班有两个玉泉村的姑娘,一个叫谢萍,还有一个叫谢婷,竟然在小学六年级时就入了团,那时候我们还不知道团员是这么回事。玉泉村的头牌地位还可以用一件小事来印证,那就是九十年代,从邵岗西线开往小坝的班车,必须要绕道很远去玉泉村桥头站一站,吆喝几声,拉几个人才走。就是人满了,也得去玉泉桥头点个卯,否则就是对玉泉村民的不敬和怠慢。如果在邵岗找个想隐居的地方,非玉泉村的肖家湾子莫属。双龙渠从西往东,流过玉泉村和永涵、邵南的部分地界后,转向北,进入邵西村地界。邵西村最南边的队,我非常熟悉。应该是一队。我外公的姐姐,也就是我的大姑姥曾嫁在这,这个村名字凡是“姚建X”的基本都和我沾亲带故。除了姚,张和乔也是这里的大姓,张家庄子,乔家寨子赫赫有名。其中,乔姓很值得研究,这个家族传承了一项古老的职业:“阴阳”,但凡邵岗去世的人,基本都得到了“阴阳师”的颂扬和超度。但是这个乔,是在邵西,还是在营桥,记不太真。再往北,邵西挨着清渠的几个小队,还算熟悉点的是陆家庄子,我的同学陆伏铭、陆万雷、陆彩霞家都是这个队的。陆家庄子很容易和江湖武侠什么的联系起来,可能是受《神雕侠侣》里黄药师徒弟陆乘风所在“陆家庄”的影响,总感觉姓陆的很有一些能耐。凭心而论,我一生交往过的陆姓同学,似乎都有那么点“侠肝义胆”。陆剑、陆伏铭都是我心目中金光闪闪的汉子。再往下是邵西六队,所在位置是邵岗“田字格”的最中央,地理条件非常突出。

邵刚中学,摄于

因为紧挨着邵岗中学,这个队的孩子上初中走着就能去,把我们道远的同学羡慕的不要不要的。顺便说一句,邵西六队分为西头和东头两部分,彼此距离还不近。关于这个队,戴姓、李姓、鲁姓知晓的多点,这个队曾出了很多翻江倒海的“人物”。不过我敬佩的不是那些当地的“大人物”,而是一个普通的女孩。我们那一届,有个李姓女同学,她家在六队最西侧。这个女生跑步非常厉害,常常在运动会拿名次,还代表邵岗中学参加青铜峡市里的比赛。有一段时间,我早晨骑车上学,能看到她在砂石公路上跑步。那是九十年代,农村人跑步,在一些人眼里,纯粹属于吃饱了没事干,但是在我心目中她的形象非常高大,她才不在乎世俗怎么看,这个女生的举动深深影响了我。邵西还有我的两个同学,一个是邹建国,一个是李学智,他们的外公、爷爷曾是退往台湾的国民党士兵,九几年曾回大陆探亲,是当地人尽皆知的大新闻。过了邵西就是下桥村,下桥村非常奇怪,生产队都在大西边,也就是如今的沙玉路一线,距离清渠1公里开外,但是下桥小学竟然坐落在清渠边。就像一个倒置的等边三角形,下桥小学就是那个点,那些小队就是上面那条横着的边。下桥的孩子上学,都得从农田里的小道穿梭过来。下桥小学的南边,曾是一片很大的果园。-年,由我的小姨父负责承包。初中三年暑假,我都是在这个果园里度过的,白天跟着小姨父开着四轮各村各队兜转着卖果子,晚上就睡在南边的窝棚里里看园子,那真是一段难忘的时光。放了暑假,下桥小学空空荡荡,人迹全无。有几次我翻墙进去溜达,主要是想找找有没有什么可看的闲书。有一次发现有个办公室还真有不少书刊杂志,不过像我这么老实的人,终究还是没有溜门撬锁的贼胆。下桥村认识的刘姓人比较多,我的同学刘吉林、黄学荣、杨志东、丁勇好像都是这个村的。此外,下桥最南边那队,我有个特别好的朋友,姓吴,名字忘了,是暑假在中宁鸣沙深山打工修路认识的。他大爹曾是青铜峡一中校长吴允庆,后来我们失去联系,非常可惜。我高中最后一年时,他在小坝打工,经常去学校找我,请我吃了好几次炒刀削面,我很怀念他。沙玉路,摄于下桥村最有名的人物应该是“董虎”。如果记忆不深,可以加上后缀“董虎的班车”,你就想起来了。上世纪九十年代,邵刚只有两辆班车,一趟从邵北出发到邵刚,沿着青邵公路一直到小坝银川,车主名字我忘了。另一趟发自下桥,向西途经二旗、五道渠、东方红、营桥、玉泉、邵南,最后再拐回青邵公路到小坝银川。车主就是董虎,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,个子不高,面相忠厚朴实。他负责开车,小儿子负责售票。至少整个九十年代,邵刚西边的人要去县城小坝或省城银川,唯一的出行选择就是乘坐董虎的这趟班车。每天早晨六点左右发车,发车前先鸣笛,每到一个村子,就会再次鸣笛给下一个村子的人听,一声一声,叫醒了大地,也叫醒了人们一天的忙碌。生怕错过这趟唯一的班车,大冬天五六点在路边等车,一边找点麦柴枯枝生火取暖,一边竖着耳朵聆听那嘹亮的汽笛声,这一幕想必很多住西边的人都记忆犹新。当时票价也很便宜,从邵岗到瞿靖1.2元,到小坝1.5元,到银川5元。后来涨了价,但一直是最实惠的。从小到大,究竟坐了董虎的班车多少次?这个早就记不清了。这趟车会绕很远的道,譬如营桥、玉泉,但凡能方便村民的地方,只要能做到,它永远做到最好。这趟班车很大,车顶是个巨大的行李架,堆放过我上高中时睡过的单人床,堆放过村民家家户户的猪仔和羊羔,每天车顶上都堆放得满满登登,像小山一样,这趟班车堪称多半个邵岗人的交通生命线。年,有一次,我从银川南门坐车回小坝,我当时坐在一辆大巴前排,听到司机一边开车一边向乘客报站,觉得声音特别耳熟。走了快一半,实在按捺不住,凑了上去,我问司机“您是不姓董”,他说“是”,但是没回头看我。我又问“你爸是不是董虎董师傅?”他一听,立刻回头,看着我,我说我姓汤,二旗五队的,我记得你,你是董师傅的小儿子,当年卖票.......他说:“哎呀,我知道你是谁了?你爸是xxx!我记得你们是哥仨,你是在北京的老大,还是在银川的老二?住在小坝的老三我认识......”然后我们就非常欢快地聊了一路。他没有想到我会记得他和他爸,记得他们家的班车,还记得那些三十年前的往事。我也没想到他会记得我们一家人。他说他爸已经快七十了,早就不开车了,在家领孙子。现在由他来开。子承父业,只不过不再跑当年的线了,人太少了,现在只跑银川到青铜峡一线。在小坝下车时,我们紧紧握手,我托他一定向他父亲带去我的致敬和问候,谢谢那么多年为乡亲们提供的种种便利。他也祝福我们兄弟有更好的未来。这或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,都很感慨。人生最快乐的事,就是时隔多年以后能有机会向当年受过恩惠的人说声感谢!下桥村再往北是星火村。毫无疑问,“星火”村的地名来自毛主席的名言“星星之火,可以燎原”。我的堂姐汤君玲曾嫁到这个村,可惜后来出交通意外去世了,留下的两个孩子估计现在也都二十郎当岁了,不知道现在啥样了。星火村熟悉的同学最多,我初高中时要好的的同学沈利军是这个村的,他姐姐沈丽萍和我姐同班,他们一家,从爷爷到最小的妹妹我都记得很真。还有蒋欣华、郭倩、赵丽萍、杨学华、胡瑞玲等等,这个村的孩子普遍比较热情,好交朋友。再往北是“沙湖村”——邵岗最北边的村子,也是邵岗的明星村,在全宁夏也小有名气。沙湖村村口,摄于沙湖,连带星火,以前是一片盐碱地,五六十年代,知识分子上下下乡,来了很多北京、上海的知情插队。沙湖村很多孩子打小说“普通话”,譬如我的同学张晓龙,普通话说的比老师还标准。后来政策放宽,沙湖的知青大部分人走了,也有极个别留下来了。总之,这是个非常有故事的地方。据说当年的知青干农活时,不知道怎么让牲口转向,牲口脖子上会系两条绳子,往左转,就就拉左边的绳子,往右转,就拽右边的绳子。年,我从银川回老家,母亲去世一周年念经,路过沙湖村,特意去看望我的老同学张晓龙和孙国。很多年不见,彼此一点都不生疏,就像昨天还一起坐在邵岗中学的自行车棚里评论哪哪个女生呢。沙湖村也是邵岗现在建设最好的模范村,举全乡之力打造沙湖样板,政府不遗余力。沙湖村村容非常整洁,我的同学张晓龙是我认为最纯粹的党员干部。踏实细腻,热忱本分,身上永远都有一股子干事的激情。我觉得这和沙湖人将盐碱地变成顿粮田的创业精神密不可分。沙湖村的葡萄、瓜果、西红柿栽培等农业搞得有声有色。每年春节,村里搞的社火队红红火火,据说还曾到银川参加表演。西线/唐徕渠营桥-东方红-五道渠-二旗营桥下的唐徕渠,摄于营桥村是原邵岗最西边的村子,紧挨着唐徕渠,地名即源于村口唐徕渠上的那座桥。村子的西北侧曾有明朝时的兵营,当地人称“老营”,现在遗迹尚存。唐徕渠上的这座桥取名营桥,有很悠久的历史。新世纪初,不堪重负,老营桥北边又修了一座新桥,老桥基本不再具备通车功能。上个世纪,邵岗人想去往贺兰山一线,譬如去玉泉营粮站交公粮,只能从营桥通行。营桥村傍水而居,当地有王姓、尤姓、乔姓等大姓,我的同学王蕾、尤志荣、张学丽都是营桥村人。营桥村东边是唐徕渠,西边是西干渠,扼守宁夏平原最知名的两条农业灌溉水系,自然条件得天独厚。营桥多湖泊,这里的芦苇和蒲草都是编席制绳的上好用料。初中时学校搞大会战,组织学生去营桥西边的坡地挖沟种树,不知道我当年种下的那几株杨树苗还活着没。营桥不单是座桥也是水利枢纽工程营桥,不仅仅是交通要道,也是一道巨大的水闸,是唐徕渠上调节水量最重要的水利枢纽之一。夏天,唐徕渠满涨汹涌,闸下奔流如柱,气势如虹,场景惊魂动魄。秋天,渠水温柔舒缓,闸下漏出块块石头,鱼虾在浅水里自由嬉戏。营桥村下面不远挨着的是东方红村。名字很有上世纪六十年代的气息。东方红村部紧挨着现在的叶北公路北侧。我的同学倪建兵、李建兵、黄建兵、倪雪莲家出自这个村。我和倪建兵的弟弟倪建军关系亲密,那时我经常去他们家玩。他的父亲倪银山和我父亲是好朋友,我们两家人算是世交。他们家院子里有棵海棠树,秋天结红红的果子,脆甜可口。我每次去都能吃到。那个时候,我暑假寒假没事就跑去他们家住两天,也不知道那时候怎么脸皮就特别厚,去了就和倪建军俩人四处溜达。倪建军当时在大队部还搞了个卡拉OK,也没啥人,有时一晚上就我俩坐在那里干嚎。东方红村下面是五道渠村,我的祖父辈、我的外公外婆都是这个村的。我小学学前班也是在这村上的,0-6岁,乃至我的童年少年,都是在这个村玩大的,感情非常深。五道渠村和东方红村原本是一个村。年,我父母结婚时,他们生活的村子,也就是现今的五道渠一队,当时还是东方红七队,我外公外婆曾居住的五道渠六队,曾是当年的东方红十队。还有一个更远的十一队,远在唐徕渠西边,挨着“老营”。我祖父汤全礼居住的院子距离唐徕渠只有几百米,我小时没事就去唐徕渠边玩,唐徕渠边有成片的沙枣树和果园。唐徕渠途经时向西北拐了一个大弯,留下了“汤家拐弯”的地名,至今百度上还能查到。我外公刘增年居住的生产队在东边。刘姓是大姓,我外公一脉都是单传,如果不是我外婆在四十五六岁才生下大我四岁的唯一舅舅,按当地习俗,我极有可能给外公顶门,跟着姓刘!五道渠最早的大队部曾在一队队中央,后来连带着唐徕渠边的几个小队慢慢都迁移到了下面的公路边。五道渠小学,八十年代初还叫东方红小学,现今也是邵岗镇比较大的村小学,收纳了二旗、东方红和本村的小学生源。现在的小学生都有校车或者家长接送,和我们那个年代只能自己来回走着着强太多。相信现在的小学教师素质也有很大提升吧,希望老师不再轻易打骂学生。五道渠外往西就是二旗村,二旗村也是邵岗地理位置比较突出的地方,位于邵岗西北角,再往北是永宁县境内,挨着三旗、四旗,它们隶属永宁县李俊镇的西邵村。西邵村有些孩子也会到邵岗中学上初中,我的同班同学王建华、杨静家都是西邵的。二旗的地名没人说的上来,肯定是古代驻军的地方,二旗村西边过了唐徕渠和西干渠,就能看到高高的烽火台,当地人叫“二旗堆”,现在还坐落在那里。“二旗堆“北侧是宁夏最大的移民镇闽宁镇。以前叫“吊庄”,我上学时也是经常骑车往那溜达,地理上非常熟。二旗村部位于南北东西两条公路交汇处,往东直抵邵岗街的十字路口,属于邵岗地理中“田字格”的上端最中间。二旗村有五个生产队,一至四队都在西边,只有五队在东边。二旗村一、二队姓何的多,三队姓秦、姓任的不少。四队姓栗的很集中——这是一个当地不多见的姓。我的三表哥任贵生就是二旗村的,他从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,通过自己的奋斗,最终成为青铜峡市的领导。只可惜天不与寿,英年早逝。他的离世对我影响很大(参见文章《沉痛悼念我的三哥任贵生先生英年早逝》)我们早先曾开玩笑,以后要一起写写故乡的风土人情。现在,他不在了,这个遗愿也只能由我来独自完成。说到二旗,一定要聊聊生我养我的二旗五队,这是个有传奇色彩的生产队。从二旗村往东是著名东大沟(邵西的人称西大沟),这条大沟是邵岗著名的农业排水沟,发源于玉泉,最后流入黄河,一年四季水流滔滔。二旗五队就挨着东大沟,二十多户人家从南到北真正齐齐码在东大沟边,我们家就在最中间的位置。年,青铜峡市在现今的二期村五队,填湖(杨家湖)造田,成立了市属“良种繁殖场(也叫良繁场、种子队)”,生活在原东方红七队(现今的五道渠一队)的父母迁移到了良繁场。年,我在良繁场出生,没过几年,良繁场撤销建制,起先划归为邵西村,后来又划给二旗村。这个生产队的村民来自全乡各地,原本是奔着类似莲湖农场那样的美好生活去的,没想到理想很丰满,现实很无奈,一转眼就被打回农民原型。年,这个“孤儿”所在的地方,又因为政府规划,整体实施拆迁,村民全部迁入了邵岗镇西南角的一个新建小区。拆迁后的地方,原来说是要修路,现在又恢复成了一片农田,也许若干年后又会成为一片湖泊。短短四十多年,俨然沧海桑田,谁能料得以后的事呢。

我曾生活的二旗五队,摄于

不复存在的二旗五队,摄于

邵岗通往二旗的兴邵街,何素芬年摄我生在这个队,长在这个队。我们家是独门独户,因为太多原因,我的家人和大多数人家相处的并不美妙。于我,却是例外,村里的男女老幼和我关系总体都很融洽,可能我爱说,也能说,脸皮也厚,主要是我一生都在致力打破各种“世俗”。小时候,基本每家每户我都串过门。全队大概三十户,从南到北,谁家挨着谁家,哪家门朝哪开,屋里有什么摆设,几口人都长什么样,几十年后闭着眼我就能回忆的一清二楚。自从拆迁以后,我每次回去都会到原来的老屋旧址转一转,在东大沟边走上一圈,家里的地都流转出去了,但是我依然记得位置。队上的人搬到邵岗以后,我曾在晚上摸黑去过几次,也不去敲门,因为我不知道该去找谁,似乎全队人在我心里都是平的。我透过居民楼的窗户打探,很多次都看到了曾经熟悉邻居的张张面庞,他们在吃饭,在看电视,他们都老了,其实我也老了。我希望遇到熟人,又怕遇到熟人。离家以后,整整二十多年了,他们能否记得有我这样一个人呢?少小离家老大回,乡音未改鬓毛衰。儿童相见不相识,笑问客从何处来。年少时读高适的这首《回乡偶书》,初读不解其中味,再读已是诗中人。我们队上最大的名人不是我,是我小学及初中同学常海萍,她在小坝电影院旁边开了个宾馆,小有名气,每次回去我都会住那。最后,再来说说邵岗街吧。我先前写过一篇《顷我一生——回忆母校青铜峡市邵岗中学》,里面对邵岗的街道一笔带过。无论是现今的邵岗街,还是曾经的邵岗乡,都和邵岗村密不可分,邵岗乡政府就在邵岗村内。这里曾是整个邵岗的心脏,交通中心,商业中心,政治中心。九十年代初期,从邵青公路和兴邵街(通往邵岗中学的大道)交叉的十字路口,往东就是二百米长的邵岗街。路南是邵岗供销社,一溜平房,规模很大。北边是乡政府和各种小门脸。十字路口的东北角,也就是现在农贸市场的位置,记得曾是个大坑。后来又成了煤场。乡政府东头不远是邵岗影剧院(大礼堂),影剧院对面是邵岗中心小学。影剧院及其门口一带,曾是全乡最繁华的地段,每年的六一儿童节,全乡的小学都会在这里举办文体比赛,霸王鞭、腰鼓、体操、花环,花样不一而足。农闲时节,这里会举行交流会,乡里会请来青铜峡剧团,在影剧院会连着好多天唱秦腔。周末有时还会放电影。影剧院北侧墙根种着很多小沙枣树,旁边就是农田,影剧院留下太多人的少年往事。可惜这么神圣的地方,慢慢没落了。年以后,影剧院彻底废弃,成了隔壁化工厂的仓库。年,我再去时,已踪迹全无,全乡人最熟悉的那个地方荡然无迹,一段一段的往事被历史的潮水悄悄淹没。-,邵刚独立成建制整整六十年,一个甲子的轮回,不知还有没有记得。现今的邵岗,在合并了甘城子乡后由乡变成镇,区域版图扩大了一几乎倍。但是,开车行驶在三纵三横无论哪条大道上,人车稀少令人觉得可怕。村子拆的拆,学校并的并,人口迁的迁,人才走的走,城市化浪潮无坚不摧,就连最偏远的小乡村也在劫难逃。邵岗十字路口,摄于年生命如风,无须沉重!一代人,有一代人之青春回忆,一代人,有一代人之历史使命。邵岗是我的家乡,生于斯长于斯,现今我的叔叔等很多亲人还生活在那里,我的列祖列宗还埋在贺兰山下,那里也将是我百年后的归宿。山河入梦,此生无论天涯,还是海角,邵岗都是我魂牵梦萦的地方。我人生最美好的记忆,最纯真的情感都流淌在那里。搁笔之即,实在找不到太贴切的句子,就借用一段西部民歌小调表达我的纷纷的情愫:

翻过了万水千山多少坡

路过的城池多少座

只有我的故乡开百合

只有我的城池金子做

衷心祝愿所有在外的邵岗人能铭记故乡的养育之恩和一草一木,就像那片土地,不因风霜雨雪而灰心,不因乡民四散离去而气馁。故乡在注视着我们——我们都要做最优秀的自己,朴实、真诚,热情不倦,永远不失去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。人生的激越之处,在于永不停息地向前,背负悲凉,仍有勇气迎接朝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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